念念在兹

【酒茨】挚友

Kuffskein:

    * 酒吞童子中心,正剧风,无明显暧昧关系也没有肉,慎点


 


    酒吞童子也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茨木童子很烦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比任何人猜测得都要早,早到茨木童子的右臂还在,早到茨木童子偶尔还会怀念身为人类时的母亲,早到茨木童子饮酒时还没法一口气干掉整杯,早到……


    ……早到酒吞童子还是意气风发,令人闻之色变的大江山之主。


    最初知道茨木童子是因为他偶然听属下说起大江山新来了一个曾经是人类的妖怪。“曾经是人类”这几个字令酒吞童子心中微微泛起波澜,但也只是一瞬间。漫长的时光早已泯灭了还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他转眼便将这件事遗忘。


    真正见面则是几十年之后,那时茨木童子已非最初由人转化的模样。他越发接近于妖,除去那双鬼手,额上也生出了红珊瑚般的长角。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开始崭露头角,在一次妖鬼之间的比斗中,白发染血的模样震慑了不少妖鬼,也引起酒吞童子的注意。他居高临下望着那个在群妖中搏杀的身影,在心中认定他绝不会止步于此。


    果然,不出百年他便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后的大妖之一。


    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酒吞童子在饮酒时偶尔会叫上茨木童子。那时后者的酒量和他的话语一样少。尽管他绝不是个好的饮酒对象,但却安静得足以让酒吞童子满意,所以渐渐地,他叫茨木童子一同饮酒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是的,酒吞童子回忆起最初叫他陪伴自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茨木童子话少。


    如果说出去恐怕能吓倒一片妖鬼,但实际上,哪怕是每个妖怪提起茨木童子时除去他强大的实力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没完没了的对酒吞童子的赞美的今天,茨木童子饮酒时安静依旧。如非酒吞童子主动开口,他甚至能一言不发的陪他喝空所有酒壶。


    那是在遇到红叶的几百年前,酒吞童子虽然嗜酒,却极少喝醉。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才能统御大江山众妖。他喝酒时不喜多话,但茨木童子实在安静,所以往往主动开口的都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先问起关于茨木童子的事,对方认真回答,一来二去他便知晓了茨木童子许多事,譬如他一直戴在脚上的铃铛是还身为人类时母亲亲手给他系上的,又譬如茨木童子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变强,哪怕多次重伤濒死也从未改变初衷,再譬如茨木童子最初妖力低微时,曾经多次化作美女诱拐人类……


    第一次听茨木童子说起这件事时,酒吞童子哈哈大笑。他借着些微的醉意拍着桌子让茨木童子化作女子给他看。茨木童子毫不犹豫的化作一红衣美女,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她用素白的手执起酒壶为他斟酒,纤长的睫毛微颤,说不出的惹人怜惜。酒吞童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子抬眼望向他,红色的眼尾妩媚而多情。


    回过神的酒吞童子放开她的手腕,拍着的她的肩膀大笑,直言她这副相貌极佳,连他都被勾引得失神。茨木童子解除了术法,继续将酒杯斟满,猩红的瞳孔隐隐发亮,满是被称赞后的喜悦和微不可查的……窘迫。


    当酒吞童子回忆时,惊讶的发现原来茨木童子也不是一开始就豪放大胆到让人以为他天生脑子缺弦的。


    后来,记不清是哪一次,他委派了茨木童子几个任务,几个月过去却迟迟不见他来回复。他提着酒壶来到对方的居所,发现他正盘膝坐在树下对着什么东西发呆。酒吞童子的脚步声惊醒了他,茨木童子有些慌乱的把那东西藏在身后,紧张的转身正对着他。酒吞童子在来之前已经喝得微醺,虽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却没在意,随意把酒壶抛给他,让他陪自己喝酒。茨木童子连忙伸手去接,可伸出的左手还抓着一只断手,酒壶在他手上砸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酒吞童子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空荡荡的右侧袖管。他还没说话,茨木童子已经半跪下谢罪,说自己没能完成任务,被渡边纲斩断了右手。那一瞬间酒吞童子想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他只记得自己揪住茨木童子的领口,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手没了一只又怎样,不是还剩一只拿得起酒壶?来陪本大爷喝酒!”


    似乎自那之后,茨木童子望着他的目光就与之前不太一样。


    几百年后,茨木童子已然成为他最信任的属下。每次他外出巡逻都带着满身鲜血回来复命,望着他的目光满是崇敬。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第一个响应的总是茨木童子。他的实力很快超出所有妖鬼,成为仅次于酒吞童子的存在。那只失去的右手没有成为他的负累,反而在被他封印入地狱后成为了他的绝杀之招。似乎什么都无法将他击败,哪怕后来在战斗中折断了一只代表妖力的额角,他也在虚弱一段时间后重新赢回自己的地位。


    但相对的,酒吞童子却不太愿意再找他饮酒。


    原因无他,因为茨木童子太烦了。


    不知道为什么,茨木童子对他的崇拜一日强过一日。明明一开始还是个沉默的人,战斗时冷厉得如同恶鬼,后来却能一边把反抗的妖怪揍得找不到北,一边对妖怪宣传酒吞童子的强大。酒吞童子和他共同战斗过几次,每一次都无外乎:


    一拳打碎妖怪的术法——“吾友酒吞童子乃是大江山之主,站在鬼族顶端的男人!”


    一脚踢断妖怪的膝盖——“觉悟吧!汝等还不折服在吾友脚下!”


    一手抓碎妖怪的头颅——“在吾友凛然的身姿下忏悔吧!”


    酒吞童子拒绝再和茨木童子共同战斗。太羞耻了,完全忍不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揍了酒吞童子好几次,就为了让他闭嘴。可每次揍完除了得到加倍的,对他实力的赞美之词以外毫无作用。时间长了酒吞童子已经麻木得放弃,任由他没完没了的赞美自己。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茨木童子烦归烦,还没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真正烦得恨不得把他埋进地里再也出不来,是他最颓废的那段时间。


    他经过枫叶林时被鬼女红叶烈火般张扬艳丽的容貌所迷,求爱被拒,又听闻她为了安倍晴明而堕落。这打击让他心灰意冷,连大江山都不愿回,一个人在外游荡,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不是醉倒在某处就是在买醉的路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放任自己醉生梦死,满脑子除了酒只有酒。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茨木童子找人很有一套。无论他醉倒在哪里,一睁开眼总能看见茨木童子蹲在他面前。开始几次他还会顺手抓着茨木童子一起饮酒,但后者一改之前的安静,在喝酒时没完没了的劝说他放下红叶,重掌大江山,恢复以前鬼族之王的霸气。妖鬼的恢复力都极其强悍,哪怕他没有手下留情,把茨木童子揍到站不起来,没过几天他又能生龙活虎的找到他继续叨逼叨。几次之后酒吞童子见了他就心烦,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索性收敛了气息,干脆让他找不到他。


    结果还是被找到了。他居然去找安倍晴明帮忙找他。那一次酒吞童子简直烦到极点,在醉意之下想着干脆和这个蠢货绝交算了,也这么做了,但结果没什么不同。茨木童子依旧一口一个挚友,缠着他不放,非要让他振作不可。也许只是为了让他闭嘴,或者他的脑子确实被神酒搞得不够清醒,他同意了给安倍晴明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那又能如何?了解了黑晴明和安倍晴明之间的纠葛后红叶就能回来吗?就不会厌恶的对他说‘死酒鬼离我远点’吗?茨木童子就能别追在他身后没完没了的唠叨吗?


    都不能。


    在那之后酒吞童子又颓废了一段时间,有时候茨木童子能找到他,他就抓着他喝酒,再把他揍一顿好让他闭嘴;有时候好多天茨木童子都找不到他,他就躺在树林中不停的灌酒,直到躺在满地酒葫芦中醉死过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某日,他听闻红叶已经成为安倍晴明的式神。酒吞童子本以为自己定然想要大醉一场,可实际上,他的脑子突然变得无比清醒,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无论再过多久,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是生是死,红叶眼中都不会有他,只会有那个男人,安倍晴明。


    从一开始,红叶的目光就不曾停留在他身上过。


    真是让人绝望的感情啊……


    因为绝望而深陷其中,也因为绝望而清醒。


    等他回到大江山时,迎接他的只有星熊童子一人。酒吞童子以为茨木童子还在外面寻找他,却在出门时意外撞到刚刚返回的茨木童子。后者满身煞气,鲜血从披散的白发上滴落,就连脸颊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身上的战甲破损了几处,裸露的手臂上也带着伤痕,他却毫不在意,面上只有战斗过后的张狂与餍足。


    罗生门之鬼。


    酒吞童子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个称号。


    可看见他的下一秒,那张脸就只剩了喜悦和……只能用死蠢来形容的神色。


    “吾友啊!你终于回来了吗!”他激动的问,那双血瞳都恨不得发出光来。


    “啊……回来了。”酒吞童子随意应道,伸手想抹掉他脸上的血,却只留下一道血痕。他啧了一声,搓去指间的鲜血:“你去做什么了?”


    “吾……去战斗。”茨木童子愣了一下才答道。随即他脸上便露出狂热:“哈哈哈哈,吾的挚友啊,吾就知道那个女人无法迷惑你!站在鬼族顶端的男人又怎么会——”


    “行了行了!”酒吞童子心烦的打断他的话,直接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拖走:“既然没什么事,就来陪本大爷喝酒吧!”


    “当然,没问题!”茨木童子被他扯得踉跄,声音却满是兴奋。


    这家伙……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但这一次茨木童子不再在饮酒时沉默。虽然不像他醉生梦死时那样没完没了的话唠,却也开始主动与他搭话,可他每每提起的话题总是笨拙到让他想笑。


    比如有一次,他们靠在树下对饮时,茨木童子突然问他:“吾友,吾还不知你住在何处。”


    “自然就是这里!”酒吞童子随口答道:“这片山林哪里不能住?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休息……怎么想起问这个?”


    茨木童子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安倍晴明曾问过吾,连挚友住在何处都不知道,又如何称之为‘挚友’?”


    “呵,说得也是……”酒吞童子嗤笑一声,因为心情颇好的缘故,也懒得计较,直言道:“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茨木童子放下酒杯,眼睛发亮:“吾可以发问?”


    酒吞童子倚在案上,懒洋洋的笑道:“有何不可?不如这样,本大爷回答你一次,你就陪本大爷喝一杯,如何?”


    最后酒吞童子也记不得自己回答了几个问题,只记得茨木童子喝到两眼发直,除了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做。酒吞童子也喝了不少,喝到后来他揽着茨木童子的脖子,醉醺醺的说了些什么也完全记不得。


    等第二日中午,他醒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茨木童子腿上。白发妖怪歪倒在案上,一只腿别扭的伸直让他枕着,扭曲的姿势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酒吞童子坐起来打了个呵欠,本想一巴掌拍醒他,手抬起,却没有落下。


    他从来没注意过茨木童子睡着是什么模样,倒是有几次他从醉酒中醒来,看见他坐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印象颇深。他一直搞不清一个醉酒之人有什么好看的,如今突然想起,便放下手细细看起茨木童子醉酒的姿态。


    昨日他们饮酒之前刚击败了一群不服从命令的妖怪,茨木童子的衣袖被鲜血浸透。如今他入睡时侧脸恰好压着衣袖,因此也染上了一抹红色,与白皙的面容对比鲜明。酒吞童子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替他擦去,但那道血痕早已干涸,他用力一搓反而将茨木童子弄醒。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尚未完全清醒的血眸与酒吞童子对视,里面的红发倒影慢慢清晰起来,当彻底被他的倒影占据后,茨木童子又开始兴奋的,无时不刻的,毫无意义且莫名其妙的称赞他。


    酒吞童子错开他的视线,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却不是因为茨木童子的叨逼叨。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居然开始习惯茨木童子的陪伴。只要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还是个不错的家伙。起码每一次他想找人喝酒时,茨木童子总能及时出现。


    “吾友啊!几日不见,你威严的身姿越发迷人了!”


    ……但还是觉得好烦啊!


    “来打一架!”


    “好!!!”


    “不愧是吾的挚友,鬼族之王啊!吾友,败在你的手下是吾的荣幸!请尽情支配吾的身躯吧!!!”


    “只要你闭嘴就可以了……算了,还能站起来吗?走,陪本大爷喝两杯!”


    “没问题!!!诶,吾友,等等吾!啊,如此决绝的——”


    “都说了闭嘴啊!!!跟上!”


    “是!吾将永世追随您的脚步!守护您凛然的英姿!!!”


    “……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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